第三章 蝴蝶翅膀的微芒
“······”
“······”
寂静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此刻，如果有什么能够产生声音的事物的话，恐怕只剩下心脏的跳动了。
“喂，醒醒，说话，究竟是咸鱼好吃，还是本公主的甜粽子好吃啊。”
居高留下，浑身透着淡淡金辉的克劳丽娜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地不起，满口白沫，口腔里还剩下半截没塞进去的咸鱼的赵凡。
因为某个嘴里没有把的家伙，本来文庄典雅的克劳丽娜不得不皱起眉头，抬起拳头，唤醒沉睡在自己体内，这份专属于女性，并且是女性中只有被神宠爱着的人才独有的力量——姬能！
然后，本来可以一拳打爆一小座金字塔的克劳丽娜，使出了万分之一的力量，用爱教育了某个不知女性地位何等尊贵的赵凡。
“还没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本公主的话，不然······就让你品尝品尝，什么是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铁拳！”
“噗喝！那个，就，就不了，噗···”
“哦，是吗，那再给你一次机会，说，你的回答是什么？”
“···公主殿下，你确定，要我说么。”
“不然呢，下仆就该要有下仆的亚子！好好顺从自己主人的意志才能活得好···才能···总之，快说吧，本公主的时间很宝贵，没空和你玩家家酒，老老实实回答！”
“······好吧，容我想想措辞，行吧，高贵且善良的公主殿下？”
“哼哼，算你还有些耳目，本公主允许啦，你慢慢想好了~”
就如同碧涛般夺目的蓝瞳，浮现着不容拒绝的意志，身为世界上身份最高贵的存在，克劳丽娜认为自己的心肠已经很宽大了，换做是别的神姬，不说和自己同级别的霓级公主，单单是一个鸿级小姐，遇到像赵凡这样一直惹自己不痛快的男下仆，恐怕早就掀桌子给他立墓碑了。
这么想想，自己比那些动不动就送人去印度喂大象的家伙好太多了啊，哎，没办法，我就是这样一个集美貌与品质于一体的高贵茵伦公主。
···
而就在克劳丽娜暂时沉醉于自己那方小世界时，一直默默躺在地上，欣赏面前少女躯体，唔，胴体，唔，裸啊呸，欣赏少女那份怀念已久的纯真。
多少年了，从自己和她在这里分别后，已经过了多少年，没有能够像这样再好好聊天挨打外加躺尸了呢。话说，无论多少次，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控制力道，被一位公主级的神姬这样暴揍，还是好痛，疼的快晕过去了。
万幸，现在的赵凡，并不是过去的赵凡，这才保持了清醒。
是的，现在口中被塞满了恶心且腥臭的咸鱼的赵凡，并不是赵凡，准确的说，并不是这个时空应该存在的赵凡。
三天前，本该死在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人的手里的赵凡，猛地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还活得好好的，心脏上被开的洞也没有出现，被砍掉的右手也好好的能够上下上下。
记忆里模糊到不行的监狱墙壁，如今硬邦邦的磕痛了手背。
虽然怀疑这是临死前的走马观花，但在自己高呼一万遍艾米利亚赛高，惨遭身为雷姆党的狱卒们围殴了三小时后，那重回大脑皮层的疼痛感告诉他，自己还活着，而且还回到了梦还没有碎的时候！
正当自己为一切悲剧还没有发生，所有的故事结局还没有注定而欢呼雀跃时，一个横跨两个世界，虽然淡薄，但却刻骨铭心般深刻的念头不停的提醒着他，把握住，一定要把握住，这份，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开的玩笑还是迟来的圣诞节礼物！
“主啊，虽然上一次，直到临死前都不清楚你存不存在，但是啊，这一次，我希望，你是有的！”
感受着二十年前自己的弱小，贫乏的身躯里，一股坚毅到冲破天际的信念，就这么回荡着。
于是接下来的几天，依据着随时都有可能忘记的记忆，赵凡打翻了送来的所有食物，和以前一样，顽固的拒绝着外界的所有，哪怕其中可能有些许所谓的美好。
“克劳丽娜，克劳丽娜，快点来吧，我好想你，真的，真的好想你，好想跟你再见一面，然后说声迟到了二十年的对不起······即使你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吧······”
麻木的少年蜷缩在墙角，就这么孤零零的度过了三天颗粒未尽的日子，除了必要的水，他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善意，生怕自己那该杀一千遍的食欲，带给这个世界任何自己承受不起的改变。
“拜托了，这次，我，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！”
捏着刚刚用指甲刺破的掌心，一个恨的咬牙切齿，却又无可奈何的名字，混合着汨汨流淌的血液，被指尖刺在左手掌心。
···
抱歉，克劳丽娜，我这次有防备，所以，不会像上次那样突然昏倒过去，但是······请原谅我再次让您担心了，毕竟，您的姬能，是计划的一部分！
“赵凡，喂，赵凡？”
当意识到躺着的赵凡在被自己一顿狂殴后，过了十分钟还没有回应时，从自己的小世界惊醒，慌慌张张抱住倒地不起的赵凡的克劳丽娜，一个劲的摇晃着拼命装晕的赵凡，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男人。
“赵凡，赵凡！喂，下士！三等兵！赵小凡！喂，醒醒啊喂，你快醒醒啊喂！”
“别闹了，这次算我不对，你醒过来，好吗，我不该在你···这样的时候还这么对你，拜托，醒一醒，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，求求你，醒一醒，不要，不要这样，呜呜呜呜呜呜呜······”
“我错了，是我不好，对不起，明明，明明你快没有时间，好好看这世界，我还，我还，呜呜呜呜呜呜呜，对不起，求求你，醒一醒吧，海伦走了，怎么，你也不陪我了吗，呜呜呜呜呜，你这没良心的下仆，不是说好，说好明年去地中海嘛，唔唔唔，讨厌死了，真的，讨厌死了！”
“······”
强忍着睁开眼皮，重新挂上嬉皮笑脸，乐呵呵继续和克劳丽娜有一句没一句闲谈，强行屏住呼吸，制造自己假晕过去的赵凡，一动不动，就这么继续倒在克劳丽娜那纤细的身躯里。
“不要，不要，不要这样，至少，至少在时间还没有到来前，再陪陪我，好不好？真的，求你了！”
克劳丽娜动了真情，想到在过不多久，这个一直没大没小，天天和自己顶嘴吵架的家伙，就要被自己的祖国处死，再也没有办法见面斗嘴，这位生来就高人数等，从未真正理解什么是朋友的战争机器，心，开始跳动。
“对了，我真的是笨，小凡还有心跳，体温还没有丧失掉，我，我可以救回来的啊！”
拭去了眼角滑落的泪水，重新恢复到之前的威严公主的状态，克劳丽娜将昏死过去的赵凡轻放在石砖地面上，开始重新调动起体内那巨大的姬能。
是的，克劳丽娜也是一时情急，居然忘了自己那与生俱来的恩赐。
“天奏，安魂曲”
无数柔和的光线慢慢汇聚在克劳丽娜的掌中，然后逐渐闪亮，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光芒。
“天赐·治愈！”
克劳丽娜手中的光只在一个刹那间便跃至空中，接着漂浮着，慢慢的四散开来，在空中翻舞出别样的形态，宛若那翩舞的羽蝶，勾勒出一幅光之美卷。
而躺在地上的赵凡，也在光的洗礼之下，重新恢复了脸上的颜色，终于不再那么苍白了。
“很好，小凡你乖乖起来吧，本公主宽宏大量，原谅你的失礼了！怎么样，感激涕零吧。”
克劳丽娜将泪水不留痕迹的擦去，重新换上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，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不是真的。
没错，刚刚那可不算，凭什么区区一个小凡要本公主来治疗，这明明是他先惹我的，对，是他做得不对，本公主是体恤部下，这才勉为其难，给他治疗的！哼，就是他的错，谁让他，让他······
克劳丽娜红了脸，背对着某个躺尸，悄悄地，将自己的细手慢慢的从腹部上移，上移，上移······然后，毫无阻拦的，移过去了。
“唔。”
等等，一定是姿势不对，没错，模特都是从上到下的展示，对，从上到下······
就这样，克劳丽娜小心的将细手搁在头顶，吞了口吐沫，吸了下鼻子，然后，将手从那润滑的金丝长发上移下，移过了吹弹可破的脸颊，下移，移过了白嫩的锁骨，下移，下移，下移······没有下移，她停在了锁骨下方一厘米处，然后，挥泪放弃了。
这是个悲伤的故事。
但是，克劳丽娜尽管伤心，不过凭借着这么多年来的一直，胸什么的，不在乎！
不愧是以萝莉身躯孕育的御姐之心，克劳丽娜想到，现在不是纠结于这点小事的时候！
没错，要先把那万恶的，不知好歹的，喜欢**的，下作的小凡先抢救回来，然后再好好纠正他的思想错误！对，以武力！反正我会治愈，没问题，的吧······
“小凡！”
意识到了什么不对，克劳丽娜急忙的转身，出乎意料的，本该乖乖跪地的小凡，此刻虽然脸色正常，但他依旧一动不动，晕倒在冰冷的狱室中，没有生机。
“咦咦！怎，怎么会，我——”
克劳丽娜彻底慌了神，尚且不成熟的她，根本对这种情况一无所知。
她慌忙的侧下身子，将耳朵贴在赵凡的胸口处。虽然那将近半个月没洗过的破烂囚衣充满了各种异味，冲的克劳丽娜直皱眉头，但为了小凡，这点小事连困难都算不上。对，救他出去，自己可能办不到，但至少，至少对稍稍减轻他的悲伤这件事，自己义不容辞！
但是，听了好久，除了心跳极为急促外，似乎并没有别的什么不对啊。
克劳丽娜困惑了。
她看向了似乎昏迷的赵凡，他脸上的难受之意从未停止，而且嘴角似乎有些抽搐，看起来确实很不好受。
“！”
克劳丽娜突然想到，在一次前线激战中，自己好像遇见过一回，和这类似的一次。那是她驾驶机甲，回返的途中，因为见到了一些伤员，出于关心，她也为他们加上了治愈之光。但是，因为机甲上的能量增幅器，导致输出过高，反而加重那些士兵的痛苦，害的她在士兵中的人气又下降了，为此她没少被艾比盖尔教训。
所以，这次也是，本来小凡身体就差，又在狱中受了折磨，我再一个强力治愈，反而会害得他支撑不住，几经昏迷。
想到这里，克劳丽娜本就动荡的心再次动摇起来。
一直以来，好像自己都没给他什么帮助啊，总是默默接受他的好意，一次又一次。
而现在，我明明知道这么傻的小凡是不可能叛国的，却一点也帮不上忙，眼睁睁地看着他死，无能为力······
是啊，明明他只是想要飞翔而已，但为什么，天空如此之大，却容不得他一人呢？
“真是，烂透了我啊！”
温柔的将赵凡那脏兮兮的脑袋轻放在自己的怀里，虽然细心挑选的裙子可能会脏，但是，如果能给他带来一点安慰的话——
“我愿意哦（轻声）。”
克劳丽娜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姿势，很标准的跪坐式，而小凡的头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她的足膝上。
真是，这不就是他一直念叨的膝枕吗，哎~我居然会为了区区小凡牺牲这么大，真是的~
“我也变了啊。”
感慨了一句让人不知所云的话，克劳丽娜默默地调集姬能，小心翼翼的向赵凡体内输送着，调理着他的虚弱经脉。
良久，也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，一句话传到了她的耳中。
“一直以来，谢谢了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克劳丽娜微微一愣，随即还了一个微笑。
“我也是，谢谢，一直以来。”
慢慢的，又一句回响。
“······还有，对不起······”
“笨蛋，我才是那个要说对不起的人······”
可惜，即便世界想要倾听，但时间却不允许。
没人注意到的是，一丝同于别束的微光，漂浮在赵凡的胸膛之上。
谢谢，克劳丽娜，但是，我，不得不这么做！
打破了常识，在这个男性绝对不可能拥有姬能的女权时代中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，发出了微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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